02 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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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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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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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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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亮度极高的“点（pointolite）”，它甚至到了只剩下“亮”的概念，而无法用某种标准进行量度的地步。我竭力延展着精神触角，慢慢覆盖了它。
然后——
我的精神世界里出现了两种大相径庭的认知反馈。
在我的“观想（Contemplation）”中，我的精神力触角就像慢慢覆盖一面石墙的“爬山虎”，全方位无死角地包裹着“Pointolite”。但是，伴随“观想”而来的是另一种认知：我的精神力像一滴水，慢慢融入了“Pointolite”。无论是“由表及里”慢慢渗透至全部，还是“由内而外”渐渐浸染到整体，我的精神力触角竟然都不是唯一主动的一方——Pointolite比我想象的要积极。
看起来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但实际却更像我被选择的过程。
毫无阻隔，长驱直入。
就算是毫无生机的死物也不会任人予取予求，但我占据“pointolite”的过程却很顺利，很丝滑，就是……，就是那种，“啪”的一下，很快啊……
——。
这太顺滑了。
顺滑到如同“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房间随即被灯光填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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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力的存在状态很有趣。
本质上，作为一组以电磁信号的振荡和波动为表现形式、用于沟通身体（物质）和灵魂（能量）的信息流，精神力是只能以“连接纽带（Link）”的方式（Constraints）来定位（Locate）自身的存在的。但实际的情况是——精神力可以脱离身体和灵魂的束缚而无止境地恣意延伸。一定程度上，这其实就是认知边界的拓展，因为精神力在作为一种有形的力量之前，首先就是“感觉（Sensation）”和“知觉（Perception）”的综合，而认知的过程就是精神力的锻炼过程，认知的增长就是精神力的增长，认知边界的提升就是精神力边界的膨胀。
我不觉得我能理解我面对的“pointolite”是何物，但我的“意志”就像水银泻地一般，瞬间没入其中。
而后——
光明退却，我看到的是一片纯白。
呃~~~
也可能是纯黑。
我无法分辨眼前的颜色，因为说它是“白”也对，说它是“黑”也对……，它就是那种很纯的……
纯色。
或者是“无色”。
抑或者是“无”，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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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来得快也去得快，等我回神的时候，“精神触角”已经脱离了纯粹的“意识空间”。
和来时不同，我没有关于离开时的记忆，或者说，在我感知到“空”之境界的时候，大脑就宕机了。这有可能是因为我的认知能力“无法有效理解”这种状态形成的卡壳，也可能是因为我的精神力强度不够而无法继续接收更多信息。
总之，当我清楚地认识到我的意识已经回归现实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
呃~~~
埃尔里耶的一周只有五天。
以五日一轮返的“周制”为基础循环，埃尔里耶又形成了“旬制”、“半月制”和“月制”的循环计时周期。当然，这么说或许有点“倒果为因”的意思。但无论如何，长寿种和短命种对时间观感的天生差异是导致埃尔里耶出现多种基础计时周期的直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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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大脑宕机、思维运转趋于静止的时候，卡嘉并没有首先考虑带我离开这个地下洞窟一般的半封闭空间，而是在第一时间试图恢复魔力。
但是——
这很难。
德拉戈诺特（Dragonnut）是在卡嘉激活“破碎的泰勒斯意志碎片”成功的那一瞬间，才骤然发动突袭，着手窃取卡嘉的魔力的。这一行动时机的巧妙选择和攻击方式的恰到好处，导致卡嘉总是无法在之后的复盘过程中形成一个逻辑自洽的分析框架，来回顾自己失败的细节。
而且，这次意外也对卡嘉卡嘉造成了近乎致命的伤害。当然，对魔法师来说，“致命的伤害”往往反馈在“魔力循环”之中，而非身体健康之上。如果套用武侠世界的逻辑来描述，此时的卡嘉大概就是承受了“内力尽失，经脉受损”的内伤。
不过——
卡嘉没有性命之忧，总算是最大的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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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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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了么？”
卡嘉先是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解释说，“你的精神太活跃，所以我不得不考虑使用其它方式，来让你保持平静。现在……”
“你应该只会觉得累吧。”
似乎是出于补偿心理，卡嘉表现的像个温柔体贴女孩子。
“呃？！”
卡嘉不说还好，一说我反而意识到了。而人一旦意识到了真实情况，原本由于大脑自我保护机制而刻意忽略的神经感知就再也不能无视了。
现在——
我原本没有察觉的负面感受，随着卡嘉这句话，一股脑地涌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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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
这种“筋骨酸软，血肉疲惫”的感觉我太熟悉了，典型的“高烧发汗后遗症”。可是，除了这一点，我再也感觉不到退烧后的其它症状。
“也不太像啊。”
高烧后的症状有很多，而我除了累之外也不觉得焦渴，更没有烦躁的感觉。
“别担心。”
卡嘉挪开双腿，叉着我的手臂让我靠在维尔加图斯犄角上，接着取出一枚尤姆水晶（Uma-rell crystal），播放了我失去意识的这几天的“医学观察影像”。
“你的恢复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
以远高于拖进度条的播放效率，卡嘉向我展示了魔法教学中的“同频多路（Match-frequency& Multi-channel）”技法。不过，卡嘉这手纯粹是高看我了，我的“CPU”处理能力有限，看不得这种64倍速的记忆回放，哪怕这段记忆本身就沉睡在我脑子里。
“行吧！看来谁到了这种地步都一个德行。”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个瘾君子一样，满脸泪痕、涕泗横流的躺在地上抽抽噎噎说胡话，卡嘉的“摄影”补足了我的“遗憾”。
虽然我也觉得尤姆水晶蛮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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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使用时能借助外力——使用者可以把“魔力结晶”嵌在尤姆水晶底部魔法阵的凹槽上提供能量——尤姆水晶在埃尔里耶的普及程度尤其高。相对其它类别的“留影晶石”来说，使用尤姆水晶时，不要求魔法能力，不要求魔力等级，这让它除了是学徒首选外，非施法者的其它人也会优先选用这种被称作“苏摩楚泊（Thaumatrope）”的留影水晶石。
但是——
魔法师之外的使用者对“留影水晶”的称呼就多了去了，什么“苏摩遮”、“楚泊”、“幻彩水晶”……等等，五花八门叫什么的都有。
从普一般视角来看来说，尤姆水晶就是一种外观十分接近欧泊（Opalus）的魔法宝石。
不过——
欧泊是蛋白石，楚泊是因结晶或雾化而显现轮廓的魔力，两者的差异大概就像雷公和雷公马（变色树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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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讲，魔法宝石是指含有“魔力精粹”或者具备天然形成的“魔力通路”的半透明魔力结晶，而非真正的宝石。就实际应用而言，前者常作为消耗品使用，而后者多用于制作魔法道具，毕竟，天然具备魔力纹路的魔法宝石省去了刻划“魔纹”的步骤。
当然——
这种魔力结晶也有透明的，叫“魔力水晶”。
总之，“魔力宝石”和“魔力水晶”的简单辨别一般用“宝石光泽”来界定。
具体来说就是：
有金属光泽——即反射率（Reflectivity）大于25%——的叫“魔晶”或“魔晶石”（以魔力纯度区分）；有玻璃光泽——即反射率小于百分之十——的就是“魔力水晶”；居于二者之间，有半金属光泽或者金刚光泽的属于“魔力宝石（光芒璀璨是其标志性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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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嘉说的很对，我的恢复情况的确是比她预料的要好。
而且——
我觉得我的状态似乎真不像高烧新愈那么差，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我的精神却很好，很轻松，而且我也没有口干舌燥的感觉，那可是高烧患者的常见症状。
“让你见笑了。”
我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哭着喊着叫家长对我来说都是上小学之前的事了。
“这没什么……”
卡嘉露出理解的神色，然后开始安慰我，“心里委屈就哭出来，这是有好处的。总是憋在心里会让你变得‘忧郁（temperament）’。”
虽然知道卡嘉指的是什么，但我是真觉得尴尬了。
“我不希望你选择‘黑暗（degenerate）’。”
卡嘉神色认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不会的。”
我知道卡嘉的想法，因为任何人看到我意志软弱时的情绪变化，都难免会这么想。
“……！”
卡嘉没有表态，还是盯着我看，但我已经注意到她的视线焦点从我身上移开了。
“怎么了？”
我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有什么要出来了。”
卡嘉一动不动，似乎怕一动惊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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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失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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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卡嘉进入的这个空洞应该算是一处“囚笼（squares cage）”，它在现实的位置——或者说，和现实交汇的地点——应该是一处地下熔岩裂缝。
水汽和霞光可以证明这一点。
岩浆吞噬岩石的过程很像冶金，而水汽是被蒸发出来的废物，霞光则是金属反光，或者说，是热辐射。
虽然高阶位的魔法师可以通过“封印”把“囚徒”关进时空波动涨缩形成的“异位翘曲（Asynchronization buckling）”中去，但用来封印“囚徒”的“异位翘曲”，本质上只是一个具体的“点坐标”。形象的说，时空波动涨缩形成“异位翘曲”的过程，就像人用手快速挤压平铺在桌面上的毛巾，这个过程中产生的“褶皱”就是异位翘曲。
或者用一个通俗的说法——
裂隙。
也因此——
在“封印的内容物”没有实际存在于这个“坐标点”内之前，“囚笼（Squares Cage）”本身也只是拥有三个维度的“奇异点（Oddity Vacuum）”。而找到这个“奇异点”的魔法师，必须把这个“点”投射到物质世界，然后在现实的某个地方生成一个足以锚定该“点”的坐标，以此来确保它不会因为失去“定位”而从发现者的感知中消失，这就是“锚点（anchorsite）”，它既是封印的“锁”，也是打开封印的“钥匙”。事实上，多数锚点最终都成了解除封印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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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押维尔加图斯的“锚点”应该在某座火山的喷发通道中靠近熔岩流的地方，而进入这条通道的地点则在泰勒斯的“天阶”之下。
“天阶？”
当初卡嘉告诉我这座孤岛下有一条“天阶”的时候，我本能地把它想成了类似“华山一条道”那种人工开凿的石梯，所以我问卡嘉，“……是给祭司登台祈福祭天的吗？”
“‘天阶’是爬不上去的。”
卡嘉解释道：“它无穷无尽，不增不减。”
“相对运动？”
我把脑子里关于“天国的阶梯”的动画想象画面删除了，因为卡嘉已经在明确表示“天阶是一种近似规则的存在”。
“就像这样，我往上走一尺，它往上长十寸？”
我描述了一下我对卡嘉那句“无穷无尽、不增不减”的理解，接着学着走了几步，然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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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囚笼”会让我和卡嘉重新回到泰勒斯的“天阶”之下，而我无法像卡嘉那样绕过“天阶”形成的时空阻隔。
更加麻烦的是——
原本那个位置生成的“泰勒斯的残存意志”已经被卡嘉消耗掉了。即使回到那里，我和卡嘉也无法拒绝“泰勒斯的挽留”，结果只不过是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寻找“泰勒斯的意志碎片”并消耗掉它。而且，卡嘉这次因为被德拉戈诺特偷袭，甚至连自己独自离开都做不到了。
那只德拉戈诺特实在是有够鸡贼，想逃要逃也就算了，临了还不忘坑卡嘉一把，断了卡嘉追索它的可能。
“就是说，这里快要塌了？”
我很清楚卡嘉的潜台词是什么，而且，从那只德拉戈诺特杀死被囚禁的维尔加图斯时，我就知道这个“囚笼”的崩溃，只是早晚的事。
“嗯。”
卡嘉点点头，收回了视线，然后说道：“所以我们要快点准备了。”说完，卡嘉又拍拍胸脯，似乎是在感慨我的好运气，“幸好你醒了。”
“我以为你会睡上一段时间呢。”
卡嘉的话里有着莫名的欣喜，就连我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
“一段时间？”
虽然卡嘉说的是好话，但我却是心里发苦，同时也感到后怕，要是真如卡嘉所想，那怕不是得有个三五十年了。毕竟，王冠阶位的德兰彼斯魔法师眼中的一段时间，可不是单纯的十天半个月就能完事了，弄不好我这半辈子都要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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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sion ： 2022-5-31 15:5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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